【戰爭史】涼州之亂（184─189）
- 小魚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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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巾之亂結束前後，東漢靈帝光和7年／中平元年（184）冬季，涼州（約今甘肅、陝西、青海、寧夏）爆發叛亂。涼州分別來自北地郡（郡治富平縣，今寧夏吳忠市西南）、安定郡（郡治臨涇縣，今甘肅鎮原縣東南）、金城郡（郡治允吾縣，今甘肅永靖縣西北）、隴西郡枹罕（今甘肅臨夏市西南）、河關（河西走廊）等地的兩股羌人舉事造反，他們最初分頭行動，都想對抗經歷數年的腐敗、亂政已然衰弱的漢朝統治。
一、起因
光和7年10月或11月，漢廷因內政敗壞，又遭太平道叛亂重創，西涼羌族趁機興兵反漢，而原本用以平叛而由羌人和小月氏人組成的湟中義從胡軍隊在令居（屬金城郡，在今蘭州西北）兵變反抗漢朝長官，加入叛軍，行軍時殺護羌校尉泠徵，事態升級。此時，兩股羌人也合兵了，以原湟中義從胡士兵北宮伯玉和李文侯為將軍，控制了蘭州在黃河沿岸的條狀地帶。
短短幾周（不出1個月）內，叛軍攻克金城郡治允吾，從此以金城郡為主要作亂據點。因涼州刺史左昌侵占防禦軍費數千萬，救軍不濟，倒幫了叛軍的忙。金城太守陳懿前赴叛軍大營商談釋放人質，反遭叛軍殺害。人質中的新安縣令邊章、涼州從事韓遂被說服加入叛軍。這些在當地有威望的人士加入後，使得叛軍獲得更大本土民間支持，而邊、韓二人將在叛亂逐漸進行的過程中擔任重要將領。
叛軍隨後聚眾十餘萬，攻燒州郡，天下震動。邊章等進圍左昌於冀縣（今甘肅天水市甘谷縣境內）總部。從事辛曾等邊將起初並不想救援左昌，但很受尊敬的成功將領蓋勛迫令他們前去救援。叛軍因尊敬蓋勛，主動撤圍。此事後，左昌被虔誠的儒生宋梟取代。宋梟認為，只有在民間教授《孝經》才能平亂，不顧下級反對將這一建議上表朝廷，隨即也被楊雍取代。
但地方狀況並未因此改善，地方官再度被叛軍圍攻。有應對羌亂經驗的新任護羌校尉夏育在漢陽郡的右扶風地區（今陝西寶雞一帶）遭句就種羌首領滇吾攻打，蓋勛又一次率軍往救，但這次在附近的狐槃（今甘谷縣新興鎮姚謝家坪）遭到慘敗。結果夏育逃走，蓋勛被俘後獲釋去了漢陽被楊雍表為郡守，此時的涼州政府顯然已經不能靠自己應對叛軍了。
涼州之亂戰事圖
二、過程
（一）長安保衛戰
中平2年（185）春季，涼州叛軍已達數萬人，進軍漢朝故都長安（今陝西西安）。洛陽（今河南洛陽）朝廷任征討黃巾的名將皇甫嵩為左車騎將軍，和中郎將董卓為正副帥出發征討，並防禦長安。朝廷商討平亂計策時，百官認同車騎將軍掾應劭的建議，招募善守且不背叛的隴西羌胡，多給獎賞選拔精勇者，並多鼓勵沉靜有謀的隴西郡太守李參力戰。
皇甫嵩隨後與入侵三輔（長安一帶的地區：司隸的京兆尹、左馮翊、右扶風）的北宮伯玉等人作戰，雖與揚武都尉陶謙等人大破叛軍，也守住了長安，但屢次作戰仍無法討平，又因黃巾之亂時得罪過宦官趙忠及張讓，遂被二人表奏「連戰無功，所費者多」，上任4個月後因宦官誣陷於7月或8月被免職。而邊章、韓遂等勢力大盛，董卓征討無功。涼州的持續叛亂使國庫大損，朝廷不得不課稅、徵召勞力以應戰。
「長安保衛戰」示意圖
（二）美陽之戰
因涼州之亂難平，司徒崔烈建議放棄涼州。議郎傅燮則發表了一篇激動人心的演說，譴責崔烈，甚至揚言應斬崔烈，並強調涼州地處前線的重要性：「昔冒頓至逆也，樊噲為上將，願得十萬眾橫行匈奴中，憤激思奮，未失人臣之節，顧計當從與不耳，季布猶曰『噲可斬也』。今涼州天下要衝，國家藩衛。高祖初興，使酈商別定隴右；世宗拓境，列置四郡，議者以為斷匈奴右臂。今牧御失和，使一州叛逆，海內為之騷動，陛下臥不安寢。烈為宰相，不念為國思所以弭之之策，乃欲割棄一方萬里之土，臣竊惑之。若使左衽之虜得居此地，士勁甲堅，因以為亂，此天下之至慮，社稷之深憂也。若烈不知之，是極蔽也；知而故言，是不忠也。」傅燮的說辭打動了漢靈帝劉宏，拒絕了崔烈的建議。傅燮被也任為漢陽太守，派往前線。
同年9月或10月，司空張溫被任為車騎將軍取代皇甫嵩，執金吾袁滂為副，新任破虜將軍董卓、蕩寇將軍周慎、別部司馬孫堅與司馬、參軍事陶謙均受徵招在其帳下共討叛軍。隱士張玄建議張溫趁手握大軍之機剪除宦官、任用忠良，則邊章之徒不足為憂，張溫不能採納。張溫以詔書召董卓，問責其無功，董卓很久才到，出言不遜。孫堅耳語張溫，建議張溫以軍法處置董卓，歷數董卓罪狀：稱邊章、韓遂跋扈多年，應當抓緊時機進軍征討，而董卓卻說未可，有礙軍情也讓眾人生疑，這是他的第二罪；可張溫不忍處置。但董卓仍以此事記恨，為後來其殺張溫埋下伏筆。張溫所部十萬餘人馬行至美陽（今陝西咸陽市武功縣西北）紮營保護園陵。邊章和韓遂也率本部來美陽作戰，雙方勝負未分，張溫、董卓等一度未能取得優勢。
孫吳奠基者孫堅有份參與平定涼州之亂的戰鬥
張溫出征時，調發幽州烏桓3,000突騎，前中山相張純自薦統軍，張溫卻讓涿縣令公孫瓚統軍。結果這些烏桓軍隊都叛歸，張純因不被用而懷恨，對前泰山太守張舉說：「今烏桓既畔（通「叛」），皆願為亂，涼州賊起，朝廷不能禁。」他認為漢朝要滅亡了，也與張舉聯合作亂，並同遼西郡（郡治陽樂，今遼寧義縣西）烏丸族首領丘力居結盟。
張純、張舉、丘力居劫略薊中（今北平／北京），殺護烏桓校尉公綦稠、右北平（郡治土垠縣，今河北唐山市豐潤區東南）太守劉政、遼東（今遼東半島）太守陽終等人，聚眾至十餘萬人，屯兵肥如（今河北遷安市東部的萬軍山），掠奪幽州、冀州（以上大略含括河北、熱河、遼寧、吉林等地），而張純自稱「彌天將軍」、「安定王」。涼州未平，幽冀添亂，可謂雪上加霜。
11月或12月，諫議大夫劉陶上《陳要急八事疏》稱：「天下前遇張角之亂（黃巾之亂），後遭邊章之寇，今西羌逆類已攻河東，恐遂轉盛，豕突上京。」稱邊章及羌人叛軍已經攻打河東，有可能勢力更大而攻打長安，更指稱此禍皆由宦官而起，結果反被宦官誣陷而死。一個月後，美陽戰場夜間有流星如火，光長十餘丈，照亮邊章、韓遂營中，驢馬都嘶鳴。叛軍以為不祥，想撤回金城。董卓聞之，高興，次日與右扶風鮑鴻等合兵攻打叛軍，大破之，斬首數千級。
邊章、韓遂向西敗走入金城郡的榆中（今蘭州附近），張溫派周慎率3萬人追討。孫堅勸說周慎：「賊城中無穀，當外轉糧食。堅願得萬人斷其運道，將軍以大兵繼後，賊必困乏而不敢戰。若走入羌中，并力討之，則涼州可定也。」周慎不從，引軍圍榆中城，雖然攻破外城，但邊章、韓遂分屯葵園狹，反斷周慎運道。周慎害怕，於是棄了輜重而退兵。
董卓所部是「美陽之戰」唯一全軍而退的
董卓則奉張溫命攻打先零羌，在望垣（今甘肅天水縣西北）被羌人包圍，糧食耗盡，董卓於是在河上築堤壩，作捕魚蝦狀，卻秘密率軍渡河，得以逃脫。羌人想追擊時，因被堤壩攔截的河水太深而無法渡河。此次進攻，諸將中只有董卓全軍而還，他屯兵扶風，受封斄鄉侯，邑千戶。中平3年（186）冬季，朝廷因戰不利而班師。
美陽之戰雖然阻止了涼州叛軍向漢朝的心臟地帶進軍，不過因漢軍進攻失敗，叛軍仍在黃河上游保有勢力。渭河上遊河谷成為雙方爭奪的地區。
「美陽之戰」示意圖
（三）涼州續亂
洛陽方面，上軍校尉宦官蹇碩畏懼忌憚大將軍何進，意圖將其調離首都，於是與諸常侍一同說服靈帝派何進西擊邊章、韓遂。靈帝從之，賜兵車百乘，虎賁斧鉞。何進秘密知道蹇碩之謀，於是稱已派中軍校尉袁紹東擊徐、兗二州黃巾軍，需要等其回來了再出兵，以圖延遲行程。
涼州這邊持續動亂：武威郡（郡治姑臧縣，今甘肅武威市）方面，金城人麴勝趁亂襲殺祖厲（今甘肅會寧縣西北）縣長劉雋。縣吏張繡伺機殺麴勝，為劉雋報仇，其表現傳遍武威郡，郡內百姓都認為他很講道義（今陝西寶雞），張繡後來亦跟隨叔父張濟為董卓效力。
屯軍於安定的敦煌太守趙岐等新獲除授諸郡太守數人，行至隴西郡襄武縣（今甘肅隴西縣東南），都被邊章等所扣留，叛軍欲脅迫趙岐以為帥，趙岐撒謊脫身，退至陳倉（今陝西寶雞），復遇亂兵，赤裸身體逃脫，在草中12日不食，輾轉逃回長安。
祖厲縣吏張繡為縣長復仇，深得武威郡民心
（四）隴西‧漢陽之戰
就在此時，叛首邊章病亡（另一說為韓遂所害），北宮伯玉、李文侯死於內訌（均被韓遂所殺）。新任涼州刺史耿鄙認為可以從中取利，試圖在沒有來自其他地區的大軍援助的情況下在涼州重建漢庭的統治。傅燮試圖勸阻，稱百姓並未習慣耿鄙這個長官、軍隊也沒有時間建立士氣，但耿鄙仍自行其是。
中平4年（187），地處西疆隴西郡已為韓遂軍所攻占，太守李參歸降亦叛漢，耿鄙集結六郡軍隊攻隴西郡。但耿鄙任用貪官程球為治中，令士紳和百姓寒心。至4月或5月，軍隊開至隴西郡治狄道（今甘肅臨洮縣）時，耿鄙軍發生兵變，程球和耿鄙都被殺死。變兵在狄道人王國帶領下加入叛軍，合圍隴西以東的漢陽。
傅燮身為漢陽太守，善待百姓，遠近敬重，叛軍在和他作戰時躊躇了。叛軍數次試圖說服他逃跑或投降，但儘管人力物力日益短缺，傅燮仍決心誓死守城。在一場孤注一擲的衝鋒中，傅燮陣亡。此戰後，耿鄙下屬軍司馬馬騰率本部投韓遂，共推王國為帥，叛軍一齊劫掠長安周邊地區，也首次統治了整個涼州，張溫因而因平叛失敗被解職。
「隴西‧漢陽之戰」示意圖（可左右滑移觀閱）
（五）陳倉解圍戰
中平5年（188）末，漢廷幾乎放棄收復涼州的希望，任地方自守。但當新任叛首王國率大軍東進攻長安門戶陳倉時，朝廷再度起用皇甫嵩以解除眼前的危機。皇甫嵩被任為左將軍，帶兵2萬；董卓也有2萬部屬，協助皇甫嵩。當皇甫嵩、董卓到陳倉後，董卓敦促皇甫嵩立即解圍。皇甫嵩卻不同意，認為陳倉防禦堅固，不易被攻克，他們只需要坐等王國軍洩氣。果然王國圍城80餘日，毫無進展。
中平6年（189）春季，王國軍因疲勞放棄圍城。王國軍休息時，皇甫嵩下令追擊。董卓據兵家「窮寇莫追（以免其死戰）」的道理反對。皇甫嵩卻駁回了，認為王國撤退不是具有組織性的，而是鬥志全失的結果。皇甫嵩率本部進攻，留董卓殿後，取得大勝，斬首萬餘，陳倉就此解圍。董卓為此羞憤，從此滋生對皇甫嵩的怨恨。
同年間，幽州「安定王」張純之亂，因幽州州牧劉虞在鮮卑、烏桓、夫餘、濊貊等外族間有崇高威望，他說服烏丸丘力居，懸賞張純等人。丘力居因敬重劉虞之名投降，張純為門客王政所殺，張舉出奔塞外從此下落不明，幽冀之亂就此平定。
「陳倉解圍戰」示意圖（可左右滑移觀閱）
幽州牧劉虞平定「安定王」張純之亂
三、結果
涼州叛軍於陳倉兵敗後，王國被韓遂、馬騰廢黜，原信都令閻忠被推為涼州叛軍的新頭領。但閻忠不久去世，叛軍內鬥並最終分成三個集團：金城的韓遂集團、渭谷的馬騰集團、枹罕的宋建集團。不過涼州並非全由這三大軍團所瓜分，而是呈現破碎局面，多處由本土的地方豪族、羌胡自理。西涼叛軍的權力也從起事的少數民族轉移到本土漢人叛軍手中，羌人和月氏人漸漸不再支持叛亂，此後也不再在此亂中起作用。
涼州之亂雖不若黃巾之亂浩大，但亂了5年之久，且並未平亂，只是部分控制涼州的韓遂、馬騰、宋建等三大軍團以及其他地方勢力因內鬥而暫不對漢廷動兵，甚至與漢朝維持曖昧關係。該動亂同時動搖了中央朝廷對西北的控制，為未來數百年胡人在此建立政權奠定了基礎。
馬騰控制部分涼州
韓遂控制部分涼州
◎ 參考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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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J的從零開始攻略站（民114年2月24日）。三國無雙 起源｜共｜第2章｜涼州鎮壓戰【龍咬雙戟】2分33秒。YouTube。民114年9月8日，取自：https://www.youtube.com/@RJ-Ze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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