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阿美族(Amis、Pangcah)的「豐年祭」,是其族人古老傳統的一項祭典活動。該節日約在陽曆7月至9月間舉辦,又可分為中部的Ilisin、北部的Malalikit、東海岸的Malikoda,以及臺東的Kilumaaan,日據時代曾被日本人稱為「月見祭」。
lisin在阿美語當中表示「禁忌」,故豐年祭意味著「禁忌期」。活動期間忌諱打噴嚏,因打噴嚏被視為凶兆。豐年祭也被視為是男子的活動,許多活動忌諱女子參與。此外,第三天的情人之夜不可開燈。
阿美族各部落之間的豐年祭起源不盡相同。以花蓮光復鄉太巴塱部落(Afalong、Tafalong,全臺阿美族最大部落)的傳說為例:傳說原有兩兄弟馬耀(Mayaw)、烏納(Onak),常與父親上山學習採集與狩獵。
按照當地風俗,男子需要能夠獵首才會受人尊敬,但是父親遲遲尋不著機會讓兩兄弟練習。為了兩個兒子的榮譽,父親決定製造機會,讓馬耀與烏納能砍下自己首級來贏得族人的信任。
父親一次上山時跑到了提供部落飲水的河川上游,故意將河水變得十分混濁、不能飲用,然後下山命令兩兄弟去取水。馬耀與烏納走到河邊,發現河水的狀況便回家告知父親;父親只道:「必定是有人在上游搗亂。」指示兒子上山去取那個搗亂者的首級。
馬耀、烏納聽從父親的指示,帶著番刀上山。在兒子出門之後,父親便繞道跑到山上,裝扮成「搗亂者」。當馬耀與烏納抵達河川上游時,果見一名男子背對著他們正在擾亂河水,馬耀與烏納就此砍下了搗亂者的腦袋。
但當他們拿起搗亂者的腦袋時,赫然發現這個「搗亂者」正是他們的父親。兄弟倆十分慌張,卻也不知如何是好,便將父親的首級帶回家放置在家屋前的屋架上,並每年以公鹿祭祀。至今便演變成豐年祭。
各部落的豐年祭儀式亦部分差異,以馬太鞍(Fata'an、vata'an)為例,豐年祭分為一日準備日與三日活動期。照例會有祈福的典禮,及族人帶著酒、糯米、檳榔與戰袍向天神祭拜,並祈求活動順利進行,緊接著會依年齡階級敬老尊賢,以強化倫理觀念。
豐年祭重要的意義是倫理意識與傳統傳承,而非慶祝豐收。阿美族人以往以嚴密的年齡階層處之抵抗外族、分配部落工作、建立長幼有序的概念,所以在部落裡,全體成年男子都會被編入年齡階層的體制中:年長者出謀決策、發號施令;中壯年負責執行、督導;青年組擔綱體力勞動。
豐年祭時,青年組都要到會所接受團體訓練,有些部落也將男子成年禮併入豐年祭活動中舉辦。之後會舉行一連串競賽,包括傳統歌謠、汲水、捆柴、搗米等傳統技藝。各個年齡都會用極短的相聚時間,日以繼夜練習以追求榮譽。傳統技藝競賽,目的在於考驗體能,同時提醒年輕人不要忘本。
最後一天為情人之夜,女孩子若有喜歡的對象,可以主動上前拉男生身上背著的情人袋;如果男生也有意的話,就將情人袋遞給女生背。
至於太巴塱,在正式的豐年祭開始前會舉行「撒嘎拉達旦」,意為成為人的訓練。前四日,男子階層會先在發祥地(saksakay)進行夜訓。夜訓期間,年齡階層分區圍著篝火坐下,聆聽上層階級對下層階級的勉勵與糾正。
長者在訓勉同時會手持竹片「祖固」讓天神(Malataw)能一同到場,訓勉過後,上層階層會改持較短的竹片「密夫夫鞭」打其家族成員或摯友的臀部,以表示驅除壞運。過程中,最上層階層會訓斥第二年齡階層,便先行離開;然後換成第二年齡階層訓斥第三年齡階層,依此持續到倒數第二階層訓斥最低年齡階層。
祭典前兩日,最年輕的兩個階層會在山中進行「密蘇娃」(misowac),為太巴塱青年必須參與的重要階層之訓練,其目的在於訓練年輕階層野外求生技巧、社交技巧,還需到山中採集藤心及山棕心帶回部落敬老。
祭典前一天,部落會派遣青年至奇美部落(Kiwit)進行巴達固,意為報訊息,傳統上請求友好部落來拜訪以及協助祭典期間的軍事防衛,當晚年齡階層會舉行最後一次的夜訓,而最小的年齡階層需要留在篝火旁看守,直到天明。
豐年祭正式開始,會由頭目、祭司到發祥地進行迎靈儀式,過程裡忌諱女性進入。迎靈結束後,舉行敬老宴「巴嘎拉難」,此時老者會視部落青年表現進行分食,被呼喚到的青年可以得到長者給予的豬肉,表示對部落貢獻的獎賞,青年們以此視為榮譽。
緊接著由青年將祖靈迎至活動會場,開始為期四天的豐年祭:
第一天,奇美部落的青年會在這天來到太巴塱報訊息,當晚為太巴塱的迎新之夜,目的為迎接遠到而來的貴客。
第二天進行「巴魯罵」,意為在家裡開會,各階層各自選擇階層中某位成員的家進行巴魯罵,期間由階層中的領導嘎嘎侯樓(kaka holol)帶領進行「馬力古達」(malikuta)的訓練,若階級中有去世者,則會到喪家進行除喪慰問儀式。
第三天白天,部落會進行青年競技,以檢視部落青年的體能。晚上舉行情人之夜,部落適婚女性會由母親帶領挑選將來的配偶,女方若有心儀對象,可主動上前拉男方身上背著的情人袋並塞入檳榔,如男方亦有意就將情人袋遞給女方背著,並邀請女方進入「馬力古達」所圍的圓圈。
第四天部落階層會再次舉行巴魯罵,結束之後會進入部落的重頭戲「百林慕」,此時部落的女性會攜帶家中珍藏的酒,在活動當中敬酒給自己的丈夫,或是對家族有貢獻的人,以慰勞一整年的辛勤。同日裡,部落各階層會舉行「馬力阿拉」以做總結,這一天部落各階層會尋找一處靠近水源的地方,進行開齋、相互潑水,祈求去除一整年的壞運。
阿美族各部落的豐年祭或有不同,但均大同小異:其中歌舞可謂整個活動的重心,有歌舞才是完整的豐年祭。豐年祭的歌舞男女有別,男子為主,女子助興。歌和舞不能分開,且無個人表演,須加入隊伍同唱共舞,以體會歌舞的意義及精神所在。
傳統的祭典歌舞在阿美族日常中視為禁忌,僅能在豐年祭活動期間才可唱跳。而雖然豐年祭是以歌舞貫穿整個祭典活動,但整個祭儀必須分為準備、迎靈、宴靈、送靈等階段來嚴謹進行。
在準備期間,由部落的青年組整理會場、收費、殺豬等。到了第一天傍晚、天黑之際,正式展開迎靈祭歌舞儀式,迎靈過程中只准男子入圈跳舞,女子、小孩可旁觀,但不可入場,以免遭到神靈處罰。
第二天即舉行宴靈,宴靈的氣氛不像迎靈祭那麼嚴肅、單調,充滿著祭典、慶祝、康樂的狂歡氣氛。往往宴靈祭會舉行兩天以上,且在宴靈祭的最後一天會兼招待來賓,來賓可邊吃盛宴邊欣賞歌舞。
最後一天是送靈,此刻只有女子可以進舞圈中,且送靈祭之歌舞與前幾天的祭典歌舞較為不同,只有女子可以學習。送靈祭的氣氛,如同迎靈祭一樣,嚴肅、古板、不熱鬧。大致來說,阿美族的豐年祭就從男子的迎靈開始,到女子的送靈結束。
各部落豐年祭的共同意義大致是:慎終追遠緬懷祖先、平衡社會結構、增進團結意志、感恩祈福、五穀豐收、消災解厄等,亦有保守的老者認為豐年祭是「男人的祭儀」,藉由豐年祭,男子年齡階級組織,負起部落文化傳承的使命。
豐年祭綜合政治、軍事、經濟、教育、訓練等功能,仍是阿美族人心目中一年裡最神聖的祭典,也是最盛大隆重的節慶,更是族人命脈延續之根源。
台灣原住民電子報:阿美族 - 豐年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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