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章經原作者邱柏豪先生同意登載於此,原作者參考「搶救遷臺歷史記憶庫」其人物故事形式去撰寫,以此悼念在天國的外公黃典權教授】
人物故事:邱柏豪
家族遷臺路線:福建→臺灣
邱柏豪對他外公黃典權先生的印象,是聽著媽媽與外婆等人的憶述,一點一點建立起來的。在他出生沒多久,外公就已經與世長辭了,他對外公尊容的第一眼,只有掛在外婆家壁上的那張遺照。即使如此,藉著母親、外婆的描述,以及外公的遺作《海盜、香火、古港口》書中的內容,加上同源於福建的血緣、同樣熱愛歷史的好學心,讓這對素未謀面、天人永隔的祖孫倆緊緊繫在一起。
邱柏豪,字松文,1990年(民國79年)出生於臺灣臺南市,祖籍福建泉州,邱家先祖是於明鄭時期隨著延平郡王鄭成功遷徙到臺灣的。外公黃典權先生是福建漳州人,字衡五,出生於龍溪縣。有關黃典權的確切生辰,始終不詳,《海盜、香火、古港口》書上所記其生平年表、網路上所顯示資料也只是取個大概的年月日,邱柏豪:「聽外婆、媽媽說,外公一直不肯向他們透露自己真正的生日,也不要他們為自己慶生,外公的理由是:『那是母難日。』那是太婆辛苦生下他的日子,所以外公他不願告訴他人自己的生日。」黃典權先生一直到身故為止都堅持著這個原則,展現中國人自古以來「至孝」的優良美德。
1943年(民國32年),黃典權先生考取廈門大學歷史系,1947年(民國36年)畢業,後來前往龍溪中學任教,教授高一國文與高三兩班外國史。1949年(民國38年),因「國共內戰」的緣故,兩岸分裂,黃典權先生隨國民政府來到臺灣,並在臺南定居。黃典權先生在臺南一方面從事教職工作,一方面受臺南市政府倚重,投入史料編輯工作,乃「臺南市文獻委員會」創會委員之一,曾主持《臺南文化》編務工作二十年之久,自身也勤於史蹟就地考察,踴躍發表,對臺南市文獻史料的建立及記錄貢獻卓著。
黃典權先生專於研究「明清間風雲人物」、「明鄭東寧王國」、「東海閩粵海盜」等事跡,最為著意寓心,成就幾無倫比者。臺南市「延平郡王祠」、「鄭成功文物館」等古蹟的史料整理,黃典權功不可沒。1955年(民國44年)7月24日,黃典權先生與洪玲花女士(邱柏豪外婆)共結連理,共相扶持,黃典權先生得以專注研究,著述不輟。
1965年(民國54年),時任總統蔣中正先生參訪「延平郡王祠」,黃典權教授陪同,順便合影。邱柏豪提到:「外婆說,外公是一位非常忠心於國民政府的人,也非常尊敬先總統蔣公以及他的兒子經國先生。他感念於兩蔣總統護國有功、國民政府的治理有方,讓臺灣免於戰火摧殘。」1971年(民國60年),中華民國被逐出聯合國,從邱柏豪自母親口吻勾勒出黃典權先生當時的反應:「外公那時候很難過,而且非常討厭當時的美國總統尼克森。若非尼克森的投機所害,臺灣怎麼會遭到如此境遇?」從隻字片語足見,黃典權先生骨子裡是一位憂國憂民、忠貞不移的愛國義士。
1982年(民國71年),黃典權先生遭遇重大車禍,服藥數載,肝、腎內臟已暗遭損傷,潛漸之積而不易察覺。1991年(民國80年)冬春,黃典權先生萎倦難支,入省立臺南醫院(今衛生福利部臺南醫院)進住,但仍勉力於教職。1992年7月16日夜,黃典權先生於寓所咳血,送成大附設醫院急診;7月18日,黃典權先生歸回天家。邱柏豪:「聽我媽媽說,外公臨終前的狀況已是難以言語,但身為基督徒的媽媽有問他說:『是否願意信主?』外公當時是有點一下頭的,不久就斷氣了。同為基督徒的我,與媽媽的心境一般,相信外公已含笑上天堂去了。」2017年9月1日,臺南市政府文化局、蔚藍文化出版公司發表臺南研究先驅黃典權紀念專書《海盜‧香火‧古港口》,這是黃典權先生的畢生心血,是他生前四處查訪、嘔心彙整的文化寶藏。
「聽我媽媽所說,外公是一位專門研究鄭成功的歷史學者。他醉心於考察臺灣明鄭時期的東寧王朝,他非常地崇拜鄭成功這位忠君愛國的名將,也因為這樣,驅使著他探索『明末福建漳泉海盜』的求知慾,匯集到非常豐富的明鄭時期資料。」邱柏豪還說道:「每當到外婆家探望外婆的時候,外婆常常向我推薦外公生前的研究刊物。今年(2019)再去看她時,她跟我說:『臺灣歷史博物館已經收錄外公所研究的文獻。』熱情地勸我一定要去看一下。」黃典權先生雖已不在,但他那份身為歷史學者的冒險精神,以及華人天生屹立不搖的決心與毅力,仍然長存在他家人的心中。
張雨生《心底的中國》
邱柏豪:「某天,當我無意間在網路上聽到已故歌手張雨生的老歌《心底的中國》,歌中提到:『我沒有走過父親走過的長路。』我也想到自己沒有走過先祖走過的長路,但感念他當年隨『國姓爺』(鄭成功)來臺開墾,三百年下來,讓我家的後世子孫在這片樂土得以成長。而當我又聽到:『我沒有看過外公看過的國土。』但追想那個時代,將心比心,仍清晰感受到他當時的鄉愁。即使我對外公的印象淺薄,但透過外婆家的那張遺照,以及媽媽所描述生前的他,感受他的剛正固執,也感受到中國福建人那般堅韌不拔、冒險吃苦的精神。」
邱柏豪本身是一個喜歡讀歷史的人,尤其是對中國史與臺灣史特別熱衷,基於這份熱誠,他對於那位從未親近過的「史學家外公」有著無限的憧憬。邱柏豪:「我們福建的邱家先祖剛好是追隨『國姓爺』來到臺灣,而同鄉的外公剛好也是研究『國姓爺』的歷史學家,這真是美妙的緣分。而我雖未親身見過外公,但聽過他的事跡以後,我以我的外公為榮。我願意同他一起追隨『國姓爺』的腳步,好好品味延平郡王璀璨的風光事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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